矶头湾奇案侦破记（纪实推理侦破小说.）_文学家园 _枝江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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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法制文学大奖赛获奖作品三等奖
            矶头湾奇案侦破记

             （纪实推理侦破小说.）



本篇是以一个真实的案件为线索，集中反映了案件的侦破过程，塑造了一批机智勇敢的公安干警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光辉形象。歌颂了广大公安干警在侦破案件中自我牺牲无私奉献的革命精神，谨以此篇以示存念，特向侦破此案的广大公安干警致敬  ！

第一章  “蛇皮袋”引出奇案  女刑警挂帅出征

公元1986年5月的长江水，虽说不上汹涌，但矶头湾里有时也显示出汹涌的前奏。你看：不知是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风，掠过江面，荡起阵阵涟漪；矶头湾（注：为保护大堤不受上游浪头冲击，设置伸出河床中的石滩或堤段）里也掀起了浪花，卷起了阵阵波涛拍打着江岸，河堤边的护坡石同波涛浪头不时传来阵阵撞击声，溅起几朵浪花翻到半天空。矶头湾河堤上的老柳歪着，梢头上挂满了金光，向太阳公公进山依依惜别。江面上汽笛声声，来往船只各自奔向码头。忙碌一天住在江堤边的农民正扛着犁耙，牵着耕牛，哼着小调，高高兴兴回家。顿时，江堤上又出现了新的一派景象，炊烟四起，好不热闹。挑江水的人络绎不绝，洗菜的人来来往往形成了晚霞照耀下的特别风景线。

突然，一朵浪花溅起引来一声惊叫：“怪物！”一个圆筒筒东西被浪涛掀出搁在岸边，吓坏了挑水的农民。他顾不得挑水，甩下水桶就往堤上奔跑。“快来看啊！一个怪物！快来看啊！一个怪物！”。周边担水洗菜的乡民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看稀奇。矶头湾村治保主任江武听见喊声径直往江边跑来，拔开人群仔细一看：“不好，怪物是蛇皮袋（方言：化肥塑料袋），里面肯定装有东西！”凭他当治保主任多年的经验得出判断。江武呼喊人们让开。他亲自将“蛇皮袋”解开一倒，里面一股薰人的臭气扑鼻而来，一个无头无四肢的人体上身裸露出来，人体肿大的乳头开始腐烂，躯干被水淹得白嗤嗤的。江武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指派了几名村民看护现场。他径直跑到江洲镇派出所报案。

江洲镇四面环水，地势平坦，视线开阔，沿江大堤约一百华里，人们称它为江心洲。江洲派出所座落在江洲中心地丹阳集镇上，管理着江洲镇二万多户人家，近10万人，是全市最大的乡镇。派出所长李益民正组织干警准备出发巡逻，突见矶头湾村治保主任江武上气不接下气地，有气无力地喊着：“江边发现——发现——”还没说完，突然歪倒在派出所门前。李益民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判断出已有大案发生。他同干警们赶紧抱起江武采取紧急抢救措施，“江武，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益民端来一杯水让他慢慢喝，江武顾不得喝水，着急地说：“李所长，江边矶头湾发现一个人体碎尸！快！快去！我跟你们带路！”案件就是命令，十万火急，李益民顾不得许多将江武抱上警车就向出事地点奔去。李益民等赶到现场仔细勘查发现：这是一具女碎尸，只有胴体上身，乳头腐烂，生殖器显而易见。是奸杀？是情杀？是仇杀？难以断清。他认为这是长江边上一起杀人碎尸奇案，得赶快向市公安局特别刑侦科报告。

“07！07！我是李益民！江洲镇矶头湾村发现一俱女碎尸，请火速前来现场勘查！”李益民对着对讲机大声呼叫。

“明白！我是07,我是07！请你们维护好现场！我们马上就到！我们马上就到！”对讲机里传来沱江市公安局女刑侦科长张莹干脆果断的回音。

沱江市江洲镇隔江相望，虽说一水之隔，不过两公里路程，但隔山容易隔水难啦！张莹火速叫来一老一少登上三轮摩托车向江边轮渡码头冲去。

这一老一少是张莹的助手。老的姓孟名维山，五十出头，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多年，小的姓樊名小波，二十有三，毕业于警校，行伍出生。摩托车由小波驾驶，老孟紧挨小波身后，正中坐着年轻的沱江市公安局特别刑侦科科长张莹同志。

张莹，现年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六八，苗苗条条，眉目清秀，一幅宽边眼镜镶嵌在微翘的鼻梁上，活像个“大作家”。当年报考学校时，人人都夸她是作家、演员的材料。她却偏偏报考了省公安专科学校。1979年分配到市公安局特别刑侦科，屡建奇功，连续三次荣立三等功。她创造的指纹鉴定法在去年破获一次震惊全国抢劫案中荣立二等功，光荣地出席了全国公安战线先进单位先进个人表彰大会，年底被提升为特别刑侦科科长。

张莹他们来到江边，轮渡船刚靠岸正在等过渡车辆。张莹向船长说明情况后要求马上渡江。突听见轮机员报告说：“马达坏了，一时不能启动！”时间就是胜利，天色渐晚，第一现场不勘查好，以后的事就难办了。张莹立即命令小波找一艘机动船直驰河对岸——矶头湾。

张莹来到现场，日近黄昏，碎尸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公安人员一到，围观者自觉散开。老孟，小波抓紧拍照、录相，张莹捡起尸旁的塑料袋一提，里面还有两块石头。她仔细地询问发现“怪物”的农民。江武、李益民详细地介绍了发现的经过。张莹发现口袋出来的石头同护堤小石头一模一样，她决定在江边再寻找其它碎尸。她请李益民、小波找几个经常在江中捕鱼的农民帮忙寻找碎尸。几个“鱼划子”在江边出事点周围打捞了一会，只搜到了一个麻布袋，里面装有下肢，但没有头和上肢。

她是谁？死因是什么？为什么把尸碎成几段？张莹边勘查边把有关问题记在脑子里，心中升起一个个疑团……

现场打捞整整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其它碎尸还没有下落。这时如血的晚霞把西天的云彩和大堤岸边的江水烧得一片火红，河堤西岸涂上了橙红的浓重色彩，阵阵江风轻轻吹来，使张莹繁乱的思索逐步清醒。她决定将碎尸进行尸检后向党委汇报：这是长江岸边发生的一起重大恶性案件。

市公安局刑侦科会议室里，虽不是炎热的天气，但天花板上的电扇已经开始摇动。这里正在召开局党委扩大会议。会议由主管刑侦工作的李副局长主持，由于案件奇特影响大，局长兼党委书记老杨亲自参加会议。所以会议气氛显得有些紧张，整个会议室烟雾弥漫，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张莹一个人汇报案件的声音。她站在电视机旁指着荧光屏上显示的影像介绍：“尸体解剖情况是这样：死者系一无名女性，碎尸，尸首、四肢与躯干分离，头与上肢没有发现，无法知道死者相貌。双下肢被解为四段，躯干长六十六公分，已中度腐烂，皮下有大量气体。表皮脱落多处有绿斑，尸体胸部在乳头下六公分处有一8.5×3.5公分的月形创伤口，左侧七八分肋软骨横断，创口深约十四公分，通过膈肌，胃前壁达肝左叶下部实质中，腰部第一腰椎处有1.5×0.2公分的纵向棱形刺伤，伤口深1.4公分。死者实质性脏器呈灰白色收缩状，无淤血。据此推论被害人是由失血性休克而致死的。由于尸块没找全，用其它手段致死也不能完全排除。”

张莹关掉电视录相机后继续说：“据死者胸腰两处棱形锐利的伤口分析杀人凶器应是长约十四公分，宽二点四公分的双刃利器，杀人与肢解所用应系同一工具。据法医鉴定：死亡时间距发现躯干约半月以上，死者胃液中发现微量酒精和安眠药液，死者是在末次进餐后二至三小时内遇害的。死者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五五左右，右肾患有结石，有过生育，腹部有五个月男性胚胎，阴道分泌物中还有微量人精斑。可以初步断定，这是一起头绪很复杂的奸情杀人案。案情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张莹精辟的分析推断，赢得了到会人员的称赞。

杨局长接过话头严肃地说：“这起案件非同小可，是我市建国以来发生的第一桩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会前，我们已向省公安厅、市委作了汇报。省厅首长和市委领导非常震惊并指示我们要火速组织强有力的专班限期破案”。然后将手里拿着的一支红铅笔在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面对张莹说：“我提议这个案件还是由特别刑侦科张莹同志亲自负责，组建专班，迅速破案，一切进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杨局长的话语寄于无限的期望和信任，把这么重大的案件交给张莹办，张莹倍感责任重大，光荣而艰巨。她倏地立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请局党委放心，我们一定克服困难，依靠群众尽快破案！”

第二章  侦破组出师不利  案中案险象环生

会议散时，已是次日的凌晨两点了。张莹回到家里，一天的奔波疲劳涌上全身，简直支持不住了。她望着熟睡的孩子和丈夫，心里不免有一种内疚感：“小宝贝，为了千万人的家庭幸福美满，我们的职责还没有尽到啊！”张莹想着想着搂着宝贝睡着了。

张莹则眨眼，突然床头电话机响个不停。她赶紧抓起电话以免这响声惊醒熟睡的丈夫和儿子。

“喂！哪里！”张莹压低嗓门焦急地问。

“张科长吗！我是江洲派出所李益民，昨晚十一点三十分左右，镇棉纺厂附近发生了一起拦路强奸案，被害人现正在派出所，请您们快来！”

又是一个恶性案件。张莹感到这案子有点蹊跷。是不是与碎尸案有关，侦破碎尸案还没有开始，又出现新的案情，是不是故意引开注意力？张莹来不及多想。“好！我们马上就到！”

案情就是无声的命令。张莹用手揉了揉眼睛掏出铅笔在五月十六日台历上写下了几行字：“小勇及爸：江洲案情如火，请你们多保重！”然后走到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勇。“小宝贝，不怪妈妈狠心不陪你，只怪犯罪分子太猖狂！”张莹吻着小宝贝，心里很不平静。她放下宝贝又深情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后抓起公文包匆匆跨出房门。

张莹叫醒小波、老孟跨上摩托车，正好赶上早上五点钟的首班轮渡。来到派出所，只听见里面一阵哇哇地痛哭声。李益民通霄达旦，眼睑红红的。他顾不得同张莹礼节性的打招呼，赶紧将张莹引到被害人面前。“这就是被害者，是镇棉纺厂职工，名叫罗小兰……”

张莹听完情况介绍后，拉着罗小兰的手，像大姐姐一样地关心她。“小兰妹，你别怕，请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罗小兰越哭声音越大，扑在张莹怀里：“我没脸见人了啊！”呜—呜的嚎哭起来，只哭得声嘶力竭。

“我们给你保密，一定为你报仇，伸张正义，捉住罪犯！”小波在旁给女青年壮胆说。

小兰抬头一看，面前站的都是公安人员，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叙述了昨晚被侮的经过。

“昨晚十一点多钟，我刚下深夜班，换了一件衣服出来，同伴们都已走了。因为天黑看不清，我一个人特别小心。走到‘黑松林’这个地方时，突然前面站着一个黑影，我原以为是我朋友来接我的，只见那人全身上下都是黑的，一块黑布蒙住那人的脸，直像前天晚上电影中的‘左罗’。我知道情况不好，正要喊人，他上前一把搂住我的颈项，喊也喊不出来。蒙面人把我拖进树林子，用手撕开衣服，拉烂短裤，用裤子堵住我的嘴，然后对我下毒手……”小兰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拭了拭眼泪又说：“过了一会一阵摩托车传来，蒙面人爬起来抓拄我的手表就想跑，我拼命抓住他，只抓掉了一颗扣子。我拉出嘴里的衣物，拼命喊救命，以后就被公安巡逻队救到这儿来了！”

“你估计这黑影有多高！”

“比我高一点，这人始终不做声，身影好像有点熟悉！”

“好！你说的情况很重要！”张莹听完她的叙述，并做了一些安慰工作，还鼓励她要多配合公安人员一起捉拿罪犯。罗小兰答应了张莹的几个要求，将衣物、扣子都交给了派出所。张莹把小兰引进里屋从她阴道里取出了一点罪犯残留的精液。张莹把这几样东西装好吩咐小波：“你赶快送到市公安局进行技术鉴定查出指纹血型！”“是！”小波机灵地答道，推出摩托车脚一蹬“突突突”出发了。

派出所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老孟坐在桌前习惯地用手捏了捏烟斗上的烟灰慢条斯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认为，死尸被分解成八段以上，口袋在伴有江边相同的石块说明是在当地投入江中的，分尸的目的是便于运载，沉尸是为了灭迹，同时表明此人是在陆地上被害的。

老孟用火柴点燃烟斗后继续说：“抛尸体用的麻布袋，化肥袋系当地农民摘棉花用的，而且麻面袋上有棉油污染的痕迹，抛尸的地方是水深流急的矶头湾，不十分熟悉当地环境抛尸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杀人凶手一定是本地人！”

老孟精辟地分析推论，张莹十分赞同，她补充道：“由此推断，第一现场应在距离矶头湾十华里左右范围内，即江洲境内。凶手作案到分尸、解尸、装袋用的自行车运尸，抛尸等活动，必定在两到三小时内！”

“既然范围确定了，我建议明天召开全镇治保主任会议，查找各村失踪人口，找到尸体的下落就好办了！”派出所长李益民经过一番思考后向张莹建议。

“全镇几十个村庄，去找死尸家属，那不是大海里捞针吗？”一个派出所警察持有异议地问。

张莹和李所长商议一阵后说：“我看这样，分两步。李所长带领几个人办这几件事：第一，召开全镇治保主任会议，充分挥像江武这样责任心强的治保主任作用，以他们为骨干，分成几个专班查找各村失踪人口。第二，通报临近县市郊区配合查找‘蛇皮’化肥袋、麻布袋的主人。我和老孟到棉纺厂保卫科调查‘蒙面人’事件。”

嘟！嘟！电话铃响了，是小波打来的。“张科长，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碎尸身上胎儿血型和阴道里精斑血型相同，这两种血型又和被害女青年身上的精液血型一模一样！”从电话里听出，小波陶醉在喜悦的神态之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莹也认为真是巧合，在侦破史上，确有出乎预料之外而顺利破案的。但是，在这个无头无名碎尸案件中，怎么就轻而易举地破了呢？她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名“真的？”

“真的！我的看法，抓住‘左罗’，就抓住了杀人碎尸的罪犯！”

“嘿！有点道理，这样吧！你明天再来，把所有的化验单都带来。今晚你顺便看一下你的‘蜜斯黄’吧！”张莹听到小波的报告心里也很高兴，照往常一样给小波开了一个“绿灯”。

“咳！谢谢首长大大的关怀！”小波在话筒里学了句怪声怪气的日语后吹了一声长哨：“拜拜！”

放下电话，张莹心里继续推论着：罗小兰说这个身影较熟悉，这个“蒙面人”可能是她身边的人，为什么这么多女工却偏偏轮到她呢？是报复？还是巧遇？这里面有文章。她把想法同老孟交换了一下。

第二天，兵分两路各显神通了。张莹和老孟来到棉纺厂保卫科说明情况后，保卫科王科长说：“我昨天接到老孟同志的电话后，特意记住了没有扣子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男青年。一共有四个。其中三个可以排除。值得怀疑的名叫阮真虎，身高一米七一，二十三岁，是一位干部子弟。父亲是市某局局长，叔父是市委副书记。昨天他进厂时穿的是咖啡色西服，有很多污点。上班后他又换了一件中山服。平时头发都很整齐油光光的，但昨天头发很蓬乱，心神也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王科长停顿了一会叹了一口长气说：“这样的人如果有问题谁也不敢管！”

“为什么？！”老孟惊异地问。

“老虎屁股摸不得呀！不瞒你们说，阮真虎去年就有合伙盗窃行为，我们整理材料上报结果处理意见是内部教育了事。哎！我这个保卫科长难当啊！”王科长好像有满肚子怨气不好说出来。

张莹开始一听王科长滔滔不绝地介绍情况真把她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老孟早已和保卫科老王联系。张莹心里明白。老孟是五十年代全市赫赫有名的侦察员，不为名、不为利，因“反右”当中说了几句直把话，被开除回家。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平反。老孟真是智勇双全的侦察员。处处想得周到。张莹非常尊敬他，每次执行重大任务总少不了他。

张宝面对王科长说：“请你相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次我们相互配合一定追查到底！”张莹一番话还是没有给老王解开疙瘩，老王忧心忡忡只好勉强地将厂里有关情况进行了汇报。老孟要取走阮真虎职工档案中有关手印、血型登记表时，王科长坚决不干。他说：“这使不得，阮真虎知道是我提供的情况后，到时候我的工作饭碗就没有了！”老孟好说歹说，王科长硬是不依。没办法，他们只好再向小兰了解情况。原来阮真虎同罗小兰有过恋爱关系，因阮真虎人品不好，小兰和他断绝了关系。老孟立即将这一重要情况向张莹汇报了。张莹立即指示老孟请求小兰帮助，提供阮真虎赠送的有关物品和有关证件，小兰很快将保存的一封阮真虎给她的求爱信交给了老孟。老孟如获至宝。小兰还告诉老孟，原全厂职工检查身体查过一次血，他的血型好像是A型，我印象很深，我的血型是O型，查血后他还高兴的喊过：“OA，AO！好血型！”

小波带来了化验结果。张莹凭了解阮真虎的直觉，加上小兰说的血型，基本吻合，她得出推论：“蒙面人”就是阮真虎！

张莹肯定地下了结论，立即起草了《关于收容突审阮真虎的报告》。老孟考虑到涉及市委副书记的侄儿，加上棉纺厂王科长说的那种情况，他拿起笔要在报告上签字。张莹谢绝了他的好意说：“这个案件证据确凿！我们只认法律不认人！”张莹将起草的《报告》和那封小兰的信交给了小波说：“再辛苦一趟！”小波不由分说，摩托车后面又冒起了一串白烟。

小波很快就返回了，显得非常不高兴。像泄气的皮球，刚开始的喜气一点也没有了，他一进门就递过一张大字报，上面写着：

公安局，三侦探，

潜过江面破尸案，

三天半月已过去，

整天只会消干饭。

……

什么什么公安局，

我看纯属粮食局！

           ——沱江群众

“你在哪里捡到的？”老孟弹弹烟灰笑着问。

“轮渡码头边，看的人很多，我非常气愤就撕掉了！”

“小伙子别生气咯！小心伤肝火。你把罪犯抓到了，不就没有消干饭了！”老孟故意逗笑小波风趣地说。

小波说：“这大字报还好点，更气的是杨局长到省厅开会还没回来，李副局长不签字还带来一封信”。他将信递给张莹，张莹拆信一看：“张莹同志，阮真虎一案要慎之又慎，涉及到市委领导的声誉，最好等杨局长回来后再行动！”张莹看着李副局长的亲笔信，不得认真思考。不听李局长的意见，以后工作上的事情就不好办，甚至影响个人前途；听了李局长的意见，这个人命关天的案子就会半途而废。她又把小波带来的阮真虎指纹鉴定看了又看。张莹想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如一停止，时间长了，罪犯就会更加逍遥法外，到时候案件线索就会掐断。她命小波立即给省公安厅打电话找杨局长请示。小波费了好大的劲始终拨不通，怎么办？是行动还是暂停？他们斟酌一会，张莹果断决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坚决搜捕，出了问题，由我负责”。她坚信，杨局长在这关键时刻是支持她的。

第三章  遇顽敌绞尽脑汁  施小计智擒“活证”

正当他们紧张商议之中，桌上的电话铃响个不停。张莹抓起电话：“喂，哪里，……啊！失踪了！……什么时间！……已经两天了！……怎么，昨晚又有妇女受害……好！知道了！望你们保持平静，我们马上行动！”周围的人看见张莹接电话神色不对，知道情况不妙都围拢到桌前，张莹放下电话机，准备下达行动命令。正在这时，李所长他们一行回来了。

“张科长！死尸有下落了！”

张莹紧握住老李的手“辛苦了！”，说着进屋倒了一杯水递给老李。

听说死尸下落，老孟迫不急待地走进老李身边问道：“是哪个村的？”

“就是李家湾村的医生李远珍！”老李喝了口水继续说：“调查情况是这样的：召开治保主任会后，我们就走访了矶头湾附近的五个村，发现有四人失踪，李家湾村的医生李远珍，现年三十二岁，身高一米五四，体质良好无疤无痣，曾生过一个小孩，查访她父亲时说因结石住过医院，失踪的当天上午十一点吃过芝麻饼干、鸡蛋糕，以上都符合尸检报告，但还有咸菜瘦肉，猪肝没有查到证据。从上述情况表明无头裸体碎尸就是李远珍！”老李点上支烟后说：“那两个袋子一个找到了下落，麻布袋是一个五保户王婆婆的，她说好久这个袋子就不见了。蛇皮化肥袋由于同型太多无法辨认。五个月的胎儿也无法断定，因为她丈夫早死了，我估计她的死因也许与胎儿有关系。”老李说着把一些证明材料递给张莹。

张莹棒着一迭迭材料思索着：死者有了下落？那凶手是谁呢？难道真的都是他一个人干的？阮真虎的血型与碎尸的胎儿和精斑血型相同，这是一个重要线索？“抓住了‘左罗’，就抓住了凶手！”小波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于是张莹拿定了主意。立即命令道：“全体出发，搜捕阮真虎！”

搜捕连续进行了两天两夜，却不见罪犯踪影。他到哪里去了呢？莫非这几天晚上的事都是他干的？张莹想着，小波上来献了一计。好！就这么定试试看。张莹又重新作战斗布置。

第三天深夜，夜空静得出奇，只有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镇上空荡荡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在离棉纺厂两里路的地方，有一道“黑松林”，下深夜班的女工们都胆颤心惊地通过此地，三三俩俩相互壮胆。这时大部分女工已经走了，只见厂门口走来一位亭亭玉女，门灯照射下，连衣裙上的金边闪闪发光，显得格外妖艳。披肩长发直泻领口，翻起几朵浪花，胸部高高隆起，真有一股青年美女子独有的魅力。黑松林中一个黑影突然闪动了一下又不见了。那美女匆匆走过来，显得有些胆怯的样子。突然，那黑影一跃拦住美女，如饿狼扑食将美女搂进黑林子，正准备撒野时，只听那黑影“哎哟”一声反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那美女一跃骑在黑影身上一声吼起“不许动，动就打死你！”黑影知道上了警察的当，拼命挣扎。美女用一只手死死掐住黑影眉心使他动弹不得，突然，左前方树林中一阵骚动，又一个黑影向美女扑来，美女“唰”地从腰间拨出手枪照着黑影就是一枪。“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只听见“哎哟”一声那黑影逃窜了。埋伏在附近的张莹一听见枪声很快赶来了。给罪犯戴上了锃亮的手铐。张莹赶忙扶起美女“成功了！小波，祝贺你！”“不！还有一个黑鬼逃跑了！我去追！”小波拨腿就跑。老孟一把位住小波“天黑追不了。只要有了他，还怕没有他！”老孟故意地把“他”字说得特别重，然后拍拍小波肩膀笑着说：“花姑娘的！戏演的大大的好！这个黑鬼我保证两天之内抓到交给你。”一句话逗得大伙都笑了起来。

战斗结束了，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公安战士们为了人民的安危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时只见上早班的工人，赶集的农民看见公安局捉住了一个“蒙面人”，都围拢来看热闹。老孟故意上前撕开“蒙面人”的面罩，围观的人议论开了。

“啊！是他！阮真虎！”

“喂！高干子女！怎么这么副模样！”人群中不知谁故意嘲弄他。

人们看见小波身上满身是泥，有一位同情地说：“这位闺女又遭邪啦！”小波一听这话故意低头不作声。老孟上前和小波耳语了一阵。然后登上了一个高树凳，想借此机会鼓舞群众斗志，安心生产，大声喊道：“同志们！”指着阮真虎说：“这就是蒙面人‘左罗’，妄想拦路强奸妇女，被我公安人员现场抓获！”接着又指着小波“这就是受害者！”说到这里小波装着受委屈的样子，手搓手怪不好意思。老孟这时就像魔术师一样一把扯掉小波的假长发现出了原形，小波面前掉出两块大口罩。老孟继续风趣地说：“可惜啊！这个女的是假的，他是我们沱江市公安局的侦察员樊小波同志！”老孟这一戏法不大紧，人群中像油锅炸开了：“哦！原来是个假闺女！”“咳！装得真相，侦察员真不简单！”一群年轻人围住小波看个究竟，小波神气地在他们面前显示一番，好像在说：“咱们公安局不是消干饭的！”张莹一看这场面达到了宣传目的，立即吩咐老孟、小波：“把罪犯带回派出所！”

一经审问，这“蒙面人”就是阮真虎。他开始很嚣张，并扬言：“你们审问我要想想你们自己的后果！”但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认罪。就是只字未提到李远珍。刚得到的一点线索又断了。是他杀的故意不交待？不像。好像全说清楚了。不是他杀的，那胎儿的血型、碎尸身上精斑血型与被害女青年身上的精液血型相同又怎么解释呢？张莹心里很不平静反复思索着。决不能漏掉蛛丝蚂迹，不然就会前功尽弃。她反复掂量着这个案件的所有可疑之点，决定再审阮真虎。

审讯在继续进行。张莹理了理手中的材料问道：“阮真虎！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交待！”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一件件的说，全都说完了！”

“这是谁写的！”小波突然亮出那张大字报。阮真虎一看是大字报，随口便道：“那是我以前交待过的，阮正虎干的，就是你们用枪打倒的那一个，他叫阮正虎，在轮渡码头宿舍住，在轮渡船上班。他是故意造乱子引开你们的视线，想和我一起多——多占几个姑娘的便宜！”

张莹这时突然想起轮渡码头马达失灵，这大字报，都是他们做贼心虚，相互照应的结果。她有意转开话题突然问道：“李远珍是不是你杀害的？”

一听说杀了人，这是要判死罪的，阮真虎大吃一惊：“啊！什么李远珍，我根本不认识！”然后跪在地上喊冤说：“我确实没有杀过人，请你们调查调查，我冤枉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完全知道！我确实没有杀过人啊！罗小兰是我玩的第一个女人，她抛弃了我，我报复她。我认为晚上夜间行动很方便，接着就第二次……第三次，阮正虎想同我一起占便宜，刚来就被……”说到这里他瞟了小波一眼。

老孟见他扯远了，故意插一句：“你和阮正虎是什么关系？”

“哦！对了，我有一件事没有交待。阮正虎是通过他哥哥阮义虎认识的，阮义虎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人很讲义气，加上我们同姓，结拜为兄弟，他比我大两岁，是李家湾村的电工兼放映员。”一提到救命恩人便滔滔不绝地夸起来：“那是前年一次工伤事故，我因流血过多需要输血。义虎正在厂里帮助装电灯，是他把我送进医院，并给我输血，救了我的命！这样我和他结下了生死之交，前几天我还送给他一块手表呢！”

输过血？输过血！张莹反复重述这几个字。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张莹和老孟相视一笑，都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线索。断了的线又有了头绪怎不叫人高兴呢？张莹不满足这一点。她翻开李所长所取的一些证明材料心里重新排列组合推论……

阮正虎与李远珍不相识，更谈不上致使对方怀孕，碎尸杀人他可排除。阮义虎曾给真虎输过血，这说明他们血型相似。阮义虎是个重大嫌疑？他的血型是O型还是和阮真虎同一血型？这又是一个疑点。阮义虎同李远珍同村，卫生室和放映室电工房在一起，有作案的可能。现在很关键的一步是要弄到阮义虎的血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的血型又怎样到手呢？她把想法同大伙交换了一下。老孟献上一计说：“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镇医院门诊室里匆匆跑进一个人来：“医生！快救救我呀！肚子又疼又泻！哎哟！我的妈呀！”

一个年轻的医生问道：“怎么回事？”

“早上吃了那王八老头卖的豆腐脑，就成了这样。哎哟！”说着说着使劲地捂着肚子。

“好！知道了。你这是食物中毒！”医生拿出处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义虎！”

“多少岁？”

“二十五！”

“好，打上一针，吃上两颗土霉素就好了！不过打针要做皮试！”

“不要紧的，只要好的快就行了！哎哟！又来了哟！请快点啦！”

接着一个女护士给他做皮试，一不小心刺到血管，血往外一溅。阮义虎“哎哟”一声，护士忙抱歉地说：“对不起！请原谅！”拿出一个棉球擦干了血迹。

阮义虎打完针拿了药边走边咕道：“从今以后，再不买那王八老头子的豆腐脑了！”

望着阮义虎狼狈的背景，医生和护士发出咯咯的笑声。

阮义虎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在老孟的计策之中。那“王八老头”便是老孟，那豆腐里面放了泻药巴豆汁，那青年医生、那女护士都是张莹事先安排好的。

第四章  细查访顺藤摸瓜  突审讯“三虎”伏法

血型到手了，经过化验，阮义虎血型一样A型。张莹觉得血型固然是第一证据，但没有掌握罪犯杀人动机目的是难于制服罪犯的。像这类案件没有杀人直接证据，罪犯是不会轻易认罪的。究竟怎样进行下步呢？张莹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反复考虑着。突然，在校时老师的谆谆教导在耳边响起：“正确的判断来源于对事物周密而细致的调查研究和分析！”顿时，像一股暖流涌进心房，张莹觉得全身一阵轻松感觉，她决定深入作案现场，往进李家湾村再做一次详细全面的调查。

“张科长，紧急电话！”正当张莹制定新方案时，值班员急促地呼叫。

张莹一听不知又出了什么事，赶紧拿起桌上的电话机：“喂，哪里？”

“我是晓东，小勇病危正在住院，整天高烧喊妈妈，你赶快回来一下！”电话里传来命令式的口气。

“这两天正处案件的关键时刻，不能离开，请你转告小勇问他好！”

“又是转告，小勇急性肺炎，高烧四十度，有生命危险！”话筒里最后传来“扑嗵”一声，显然是丈夫发脾气了。

张莹心里清楚，多少次披星戴月出征，多少个日日夜夜，小勇都是跟着爸爸度过。今天的确病得很厉害，不然他爸是不会这样的。小勇今年已经五岁了，自己的温暖给他甚少，父爱胜过母爱。小勇他爸是某军工厂技术员，担子也很重，他却忍受一切支持我的工作，想到这里，张莹作为母亲，一种内疚的心情涌上心头，眼角里不免有些湿润……

“张科长，小孩病要紧，你回去吧！”

老孟、老李、小波都这样劝张莹。张莹用手巾擦了擦眼睛说：“谢谢大家，不要紧的，如果小勇有生命危险，住进了医院就不危险了！如果我们这个案件不抓紧破获，罪犯狗急跳墙也许还要杀人，那老百姓的生命才真正有危险！”

老孟知道张莹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她历来就是这样。接着他们又研究起案件来。

张莹他们在李家湾村进行了六天的调查，轰动了全村男女老少，村民们都知道碎尸案与本村有关系，都积极地向侦察员们反映情况。

原来，被害者李远珍，1982年丈夫在某国营工厂因工逝世，成为寡妇，每年享受一定的抚恤金。守寡后，一直过着独居生活。由于她很少参加体力劳动，又是村医生，注重保养，姿色不减当年，在李家湾村算得上佼佼者，勾魂式的柳叶眉，白净的脸庞上一笑两个酒窝，格外引人入醉。大队放映员、电工阮义虎就是其中一个。阮义虎，未婚，为人凶残，蛮不讲理，小伙子长得帅，很好色，他俩长期勾搭成奸。李远珍5月1日上午12点钟到阮义虎家给他父亲打过针，下午回到村医务室附近失踪。

张莹得到这些重要情况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论。她把掌握的材料进行反复推论，严密的组合，得出了一个结论：“可以将阮义虎、阮正虎缉拿归案。”她决定亲审阮义虎。

审讯在夜间进行，审讯室里灯光不明也不暗。阮义虎被公安人员带进来。他面部表情如同“黄表纸”，满脸傲气，显示一种暴烈蛮横的习性。一双灵活锋利的眼睛，轮廓分明的面孔，一切都显示出“机敏狡猾和无赖”的神态。他一进门装出一副傻楞楞的样子，但一望见三个公安人员坐在审判席上，威严的国徵在闪光，心里不免像泼了瓢凉水——冷飕飕的。以往和他们交谈是面对面的编造胡言反映情况，今天却一反常态。他知道今天事情遭了，但马上镇静下来准备较量一番。

张莹指着一张不能移动的椅子说：“你坐下吧！”

阮义虎用眼扫了下周围机械地坐在椅子上。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在这里找你谈谈！”张莹开始发话。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你不要耍花招了。告诉你，你杀人碎尸的罪证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实交待罪行！”张莹把手里的材料抖了抖说。

阮义虎觉得这女警察口气不小，他也来了个硬的“你们说我杀了人请拿出证据来，如果说不出来，我要向高级人民法院控告你们！”

“阮义虎，演戏该收场了，再狡猾的狐狸是斗不过好猎手的！”小波站起来气愤地说。

张莹一手拉小波坐下，一手按了一下桌上的电钮，门口进来一位用绷带吊着膀子的年轻人，“阮义虎，你看这是谁？”

阮义虎定神一看，是阮正虎，知道事情暴露了。但又一想，正虎不知道详情，先抗抗再说：“他是我弟弟，因工负的伤！”阮义虎狡猾地说。

“告诉你，他拦路强奸，吃了我的花生米！”小波提高嗓门故意说道。

“阮正虎，你说说看与李远珍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面的？”老孟有意刺激阮义虎。

阮正虎瞟了老孟又瞟瞟老兄，只好硬着头皮说：“五月一日下午四点半钟左右，我下班回来路过大礼堂，看见李远珍刚进礼堂。当地人都称她是‘公共汽车’，任何男人都可以坐她的‘车’，这时，一看没别人我想进去同他‘睡一觉’，刚进门发现哥在里面，大哥瞪了我一眼，我就走了。从此我就再没见到李远珍了！”

“阮义虎，通过各种材料证明，李远珍与你最后分手，她到哪里去了，你是最清楚的！”

“我的确不知道啊！你们可以开胸破我的膛问！”阮义虎装着很老实的样子接着又编造了一套谎言想混过去。

“你休得耍赖！”张莹举了举手里的材料拍案而起：“这里人证物证样样俱全，你不要以为你自己做的事很聪明，别人不知道。经过调查，你与李远珍关系密切，经常以试片为名在一起鬼混。四月二十四日，你父亲病重，你连续三天用自行车接送李远珍到家给父亲打针。四月二十八日，你突然不接送了，因为你看到了一张一千二百元的汇款单，上面写着李远珍的名字，你拿到手想讨好李远珍。二十九日，在你家父亲床前，她刚给你父亲打完针，你说五月一日驮她到邮局取款，为钱存款处发生了争执，她说要存到银行，你说存到村信用社方便。你这实质上是诱饵，引她上钩。于是她被你骗到村大礼堂，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半。在这之前的一点半钟左右，你把她引到‘顺味餐馆’炒了一盘‘瘦肉丝柞菜片’，一盘‘炒猪肝’，喝了两瓶‘金龙泉’啤酒，饱吃了一顿，喝酒时，你偷偷地在酒里放了安眠药。你们刚进大礼堂，恰巧遇见你弟弟从这儿路过，你把弟弟打发走后，李远珍这时恍恍惚惚失去平衡，你见时机已到趁机将她抱到最后一把条椅上奸污了她。你知道：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和寡妇鬼混致使对方怀孕，这个丑闻一旦传扬出去，你未婚妻就会和你一刀两断，人们也会嘲笑你。再加上你又发现她有一千二百元的现金，结婚、还债正需一笔钱。更重要的是，你曾以试片为名奸污过本村三名女青年，都被李远珍发现。她并且戏弄过你，从此你俩关系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你们合伙盗卖钢材的事她也清楚，她会送掉你的前程。你蓄谋已久，经常独自在江边寻找什么。这时，你突然喜欢看起侦破小说来，你是在从反面寻找最佳方案，杀人灭口，沉尸灭迹”。

“你拿出随身携带的双刃电工刀乘其不备，照李远珍的腰部从下致上一刀，这一刀没有致命。你接着照准她的胸部一刀，李远珍惊醒后竭力挣扎，身子一晃，正好扎在左乳下，由于用力过猛刀口深约十四公分，致使左侧七八肋软骨横断。李远珍当即昏死。当晚，你就在礼堂把尸体分成小段，匆匆忙忙跑回家，看见隔壁王婆婆一条麻布口袋在外没有收，你就悄悄摸到手，到自家里拿了两个化肥袋，推出自行车，利用天黑，连夜运往江中矶头湾。你以为水深流急顺江而下，可惜，矶头湾逆水又把装尸的口袋回转来，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碎尸灭迹没有成功，还是没有逃脱人民的法网！这就是你杀人碎尸的全部经过。”

“你这是纯属凭空捏造、陷害！”阮义虎妄想垂死挣扎，负隅顽抗。

“铁的证据你是抵赖不掉的！”张莹斩钉截铁地说，接着又翻了几页材料继续说：“你们在邮局取款时，隔壁的王大妈听到了你们在取款时的对话，邮电局信汇出纳员以为你们是自家人，见你们争执没有干涉。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你用自行车驮李远珍路过学校时，王平兰老师看见你俩在学校篮球架下逗留，这里离大礼堂只有一百米远。此时四组男青年代宜平从学校回来看见你穿着黄军衣，外面套一件工作服，先进礼堂南侧大门，李远珍两手插入衣袖内抱着两肘随后进入礼堂！”

“经我们调查第一现场，当地环境在野外作案是不可能的，人口稠密，地势平坦，难以找到碎尸的地方。这就更证明了你在礼堂作案的可能。我们发现，礼堂的木椅上有很多血迹都被你冲洗过，有的用刀刮过。因为你认为礼堂没有人怀疑你为什么冲洗，但遗憾的是你没有洗干净。我们在木椅脚下取到了少量血迹，经化验与死者李远珍血型一样。”

“还有一个事实你无可否认，李远珍一千二百元钱从邮局取出后不翼而飞。村信用社没有她的存款，银行没有她的存款，问她家的父亲说也不知道。然而就在这几天，你还清了镇电影公司五百元的欠款。公司刘经理问你哪来的钱，你说是做生意弄来的。在银行查明你突然有了七百元的存款。这，你怎么解释？”

阮义虎一时不知所措，这女警察言之有理，理之有据，心里不免有些颤抖，前言不搭后语地狡辩：“钱——钱——是我自己的，是——是——我姑爹借我的！”阮义虎又扯了一阵妄想继续抵赖。

“阮义虎！”张莹发现阮义虎精神有所动摇便乘胜追击：“大礼堂的钥匙只有你和大队书记老张和广播员小李各有一把。经查明，小李当晚与朋友在家没出门。书记白天在家种田，晚上在五组作客，钥匙没有转借他人。同时他们都没有进礼堂院子门的钥匙。这一事实说明，李远珍不是你杀的又是谁杀的？请说出人来！”

“……”阮义虎哑口无言。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证据，你的血型为A型，在棉纺厂做工时，你曾给阮真虎输过血，你看见他爸爸、叔父是市里领导干部，积极主动接近他。阮真虎感激救命之恩，利用叔父高职给你弟弟安排了工作。从此，你们三只虎打得火热，合伙盗卖钢材，本应逮捕办法，只因有‘保护伞’迟迟未动。阮真虎与李远珍从不相识，因拦路强奸，已被我公安机关抓获。你的血型与碎尸身上取出的精斑血型相同，又与胎儿血型相同。多么惊人的相似，这你又怎么解释？”

张莹以无可辩驳的事实，严密的逻辑推理，像一连串的火箭弹在阮义虎心里“开花”，摧毁了阮义虎心灵上的层层防线。当听到“胎儿血型与你相同时”，阮义虎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灰白。他从心底里不得不佩服女警察严密的逻辑力量。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们了如指掌，想抵赖也不起什么作用了。他望着张莹用手抖动的一迭迭证据，精神上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终于“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我认罪！我认罪！”阮义虎接着交待了犯罪的全部经过。他的交待与张莹的推理十分吻合。

这时，窗外朝霞满天，沱江江面上传来阵阵汽笛声。张莹走到墙上的挂历前又撕下了一面，六月十六日展现在眼前。整整一个月啊！小勇怎样了？一种思念之情涌上心头。她走到窗前，推开窗门，一丝霞光映在她验上，显得格外红晕。她习惯地理了理额前的散发，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终于得到了收获！”她想了想，应该把这胜利消息向杨局长汇报。她赶紧拿起对讲机呼叫：“01！01！我是07，我是07！，请回话，请回话！”对讲机里传来01的声音：“我是01，我是01，请讲！”“我们已完成任务，凶犯已经抓到，‘三虎’全部落网，请指示”。“张莹同志，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局党委向你们表示祝贺，并为你们请功。”

张莹听见杨局长祝贺声，心里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轻松极了。她望着江堤上来往穿梭、自由自在的人流发现：有上班的工人正奔向车间；有赶集的人们正奔向繁华的市场；有肩扛劳动工具的农民正奔向肥沃的田野；有一群群小学生正蹦蹦跳跳地奔向校园……

张莹看到这一切，更觉得自己肩负的重任更加艰巨，好像有更多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1986年初稿于枝江招待所，2001年修改后公开发表，2009年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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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矶头湾奇案侦破记（纪实推理侦破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