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给激浪江水一月留点纪念，昨天畅游之后，离水之际，抖动的双腿让自己重重的摔了一跤，江水下隐藏的砂石，柔和的在手臂上划下一方迹痕。
游泳强身，一直是我的最爱。结婚前，每年过了五一，便开始畅游，到深秋十月，结束水中博激，前后半年时光的忘情激水，历练了自己的毅志，也强壮了自己的躯体，更强化了自己在生活中为目标而担当的责任。
那时戏水的范围多在湖泊水库，随着时代的变迁，湖泊水库要么污染、要么禁游，可供咱游水的范围，便限定在游泳池中。怎奈，市场经济的拓展，泳池的博激让人束手束脚，总感慨没有大自然让人来的敞亮，于是，萌发到江河锻炼的意念。可毕竟意气风发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作为了，博激江河，心中总多份恐惧，虽然我们生于长江，长于长江。谋日，体检，被告之：要加强锻炼。怎奈体能惧于行走跑步，医生好气的反问：会水不。答：会。于是，扑入长江成为欲望。
我们小城，多年来一支冬泳队伍，茁壮成长，佩服之余，始终想融入其中。终于，在同事鼓励、带动之下，携二十年前的记忆勇气，戏水长江。初入江水，意外的冰凉，让人心中颤傈，和记忆中盛夏湖泊水温的柔和，天壤之别。不过，划水之后，沁入心脾的爽朗，便袭上心头。水流的涌动，在双臂挥洒中，铺就的推阻，让人顿时升起挑战极限的动力和能力。站岸眺望，江水的浑浊，常常令人心悸；置身江中，浑浊让世界隐寓在逐浪中，人也随水域的宽阔，忘却了世界的浑浊，赤条条身躯已然是自然的一份。浮仰水面，总有放任躯体，随波逐流的意念迸发，但生命的本能，常在瞬间呛水的刺激中惊醒。
坚持，是检验是否成为资深泳友的特定标准。二十年前，跨越半年的戏水，凭的是意气风发；今日，重拾，坚持是目标的动力，而跨越目标，这份动力的持续，就在于目标的锁定意义：生命在于运动。
2
过了处暑时令，扑入江中戏水，于避暑已无关联。有的只是泳者，对这一运动的喜好，与坚持这一运动的毅力。还好，秋只是刚过，毅力的考验尚待时日，倒是江水，越来越清澈；江水，也随着知了的秋鸣，沿堤坡漫溢，为试水者寻了个舒心地岸畔。
这个暑期，江水没有涨势如潮。七月流火，江水，随了三伏的酷热，次第有序地回落。澄碧的江迹，慰蓝天空，让我们的眼界，格外的空明。江中博激，心无旁骛。
江中戏水，讲的是心情，也讲的是技巧。很是羡慕同仁，江中鱼跃的矫健。一直愚笨，水中换气不得要领。静心观察，也知水面快吸，水下慢吐，但，积淀成习，划水，手、脚、嘴不能协调。于是，随了习性，从容于水面，只是这份浪激，缓慢而身累，遇到激流浪涌，恐惧，时常占据心头。
泳友间常寒暄问候，最激励人的莫过于：坚持就好。作为爱好，涉水长江，享受的是水流推阻，知难而上的挑战。当涌动的水流，撞击身体，肌肤的弹跳，情不自禁地促使你逆水鱼跃。那份与水亲密的厚重，进退间，就在于坚持的信念。
这个夏，不是朋友的引领与鼓励，亲水长江，此生恐怕不能。因为，对江水一直心存敬畏。想起明代杨慎的词<<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那句“浪花淘尽英雄”，面对江水，总有是非成败一头空的感觉。六月，朋友携护下，江中畅游，几度夕阳，发现“青山依旧在”。虽然，尚未“惯看秋月春风”，但，临江相逢，已付笑谈中。
“入德水去健身心，上得岸来爽精神”。这是江边泳协更衣室内，泳貌镜上的对联。上联起始，用了一个道德的“德”字，覆盖了常用的叹词；亦巧妙地将一份责任，衔入键身之时。这份责任，虽意在激励泳者，畅游时毅力的坚持，危难时勇敢的付出。但，这份责任，也意在提醒，江畔湿水，撩拨浪涛的风景看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危险；也意在告诫，有志的泳者，生命的重要，是淘尽浪花的最终目标，安全永远为古今多少事的首要。
3
吃过立冬的饺子，虽还不至祛寒娇耳，江水已由凉，开始拖起冷冷的气力。江中楫水，往日凉爽的惬意，在北风的吹拂下，悄然离去。江水的那股凉，喜新厌旧地抛弃了“爽”字，与“冰”开始窃窃私语，便告之戏水的泳士，冬泳名副其实的开始了。但，如果你以为，从此尽享了冬泳的极致，那你就错了。当春潮透着惊涛的气势，从雪山走来，那股“冷不受鱼鳖”的水流，让人顿时有了“石泓净无尘，中有三尺雪”的极致享受。
江畔的冬景有些肃然萧瑟，瘦了身的江面，让岸堤露出健硕的胸肌，也柔情般地让出往日掩隐的滩涂，相邀歇憩的人儿游戏江迹水线，眺望江水滚滚东逝。江风卷起的凛冽，让江天一色的青潆，放眼望去，青潆中几抹橘红，于江涛中涌动着冬日的浪漫，这便是冬泳者“凌寒独自开”的豪情。
实际上，霜降之后，江中博激，已是特立独行之事了，常常泳友们出水，如蛟龙一般，受到人们的敬仰。好事之客，时不时会问：不冷吗？得到的回答，非常豪迈：怎么会呢？水中热这呢！如温泉一般。的确，立冬前后，环境温度的不断下降，与恒温的江水，有个相对的落差；往往江水温度高于环境温度，泳友们扑入江中，瞬间的惊悚之后，便是温暖如春的享受。偶尔，暮色降临，温差使然，江面水雾袅袅，游划江中，那份如丝绸清凉柔滑的水流，合了水面的岚岚的雾霭，周遭若隐若现的船家，令人遁入仙境一般。
当，撩泼上身的水，没了丝滑之感，水的沉重让肌肤有了粘涩的拉扯，岁月一定越过了冬至，没入了数九寒天之中。那空旷的堤岸，相伴与寂廖的江水，既便你不去江中激流，单薄地着一泳裤，赤裸着躯体，傲立江畔，也会引无数看客竟折腰。而，勇斗激流，更是一种时空穿越的体验，这种体验与毅力结伴，却靠信念支撑。
凛冽的北风掠过江面，江水收紧了胸肌，抱团似的涌动，让博激的泳者，失去春潮般的轻盈；越过臂膀，清粼粼的江水，引领着泳者，窥视江底蛮荒的摺皱。迂回百展，滑动的冬日，云在青天水在心。落水立江，搅动着凛冽，摇曵着鹅卵石的凝望，迎着好客的问候：“冷吗？”随了紧缩的江水，泳者内敛的回答：“还好，习惯了。”
肩挑大寒小寒，便等候春潮的浪涌。冬眠了的江畔岸线，开始舒张宽厚的臂膀；起起落落的伸缩，将拥入胸怀的江水，恒定在这个季节的极致。那份拉扯的粘涩，在江水洗涤下，有了分离的痛。泳动中，身体每一丝汗腺都张力着，将隐秘其中的汗毛拉直，好似躬箭一般，迎战着来自水流的撞击，而落败了的分离，让水流撕扯着肌肤。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挑战，免不了钦佩的问候：“冷不冷？”经历了风唳萧瑟的锤炼，在难掩江水的寒冽中，泳者锻打出刚毅之气势：“冷，怎么不冷呢！冬泳，要的不就是这份冷冽。”这样坚毅的回答，于寒冷中升腾起氤氳来，给人以“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苍凉、凌云之气魄。
无论“温辉凌爱日”，还是“壮气惊寒水”；伴了日暮，就了天寒，水云边下，随浪箭泳，露中风袂，洗心涤虑，是冬泳者彰弛的自然天理。这种意与身心不动，精与气神交合的豁达心态，于今红尘之下，正可谓“每於勤苦见贞坚”。泳友行医者常提醒：一度一分时，不可任由风吹浪打。极目楚天舒，冬泳不过是漱水解渴的茶香，只不过逐了一个“寒”字，让人心中阻隔了一个“苦”字罢了。
作者————春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