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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5/11/17 14:3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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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人语
一
一家子住在公司的简易宿舍二楼。那年春天，夫妻遇到一个卖鸡苗的生意人，便买了十只毛茸茸的小鸡。夫妻在二楼平台为小鸡们收出一些空间，算是给了鸡们一个家。很多时候，一家子给小鸡们喂食物和水，小鸡欢快地叫着，很幸福，慢慢地长大了。
天气变暖了，有几只小鸡却夭折了。夫妻买了一次性注射用具，又在兽药店买了药，为剩余几只小鸡注射药水，居然拯救了他们脆弱的小生命。
天热了，二楼水泥地的温度太高，夫说这样下去，鸡们养不大。妻问夫：那怎么办呢？夫向下指着宿舍楼的西墙边的小池塘，说：下面这个池塘边上有这棵大桑树，又长了一些灌木，遮得整天是荫荫的，正是小鸡们的乐园，只不过要费点麻烦圈地而已。
夫买来长长的网子，从宿舍楼的外围钻到树荫里用网子为小鸡们圈了不大的一片天地。
早上，妻把鸡儿装在盒子里用一根绳索从二楼女儿墙头往下吊，夫就站在树荫下接下盒子把鸡儿们一个一个抱出来，放在那圈中的阴凉里。鸡们白天在这个乐园里捉虫子吃,渴了也有水喝，浓密的树荫带给了它们舒服的环境。偶尔间，妻还会从二楼散些食物下去，由鸡们去抢着吃。下午，夫又转一大转，钻到树荫下，把鸡们一个一个捉到盒子里，妻站在二楼,再把盒子拉上来，让它们能安全地度过又一个夜晚。
这样果然好，小鸡们也喜欢，楼上也好收拾。这样操作了两天，第三天，可爱的小鸡儿们不用它们的主人那样费力了：早上，夫不用再转一大圈的路到树荫里抱他们出盒子，将它们用盒子送下楼，它们竟然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出盒子，知道奔向它们喜欢的地方去了。太阳快下山了，夫和妻站在二楼平台边的女儿墙边时，小鸡儿就自己跳进盒子里。
白天，妻把青菜饭粒什么的就从楼上丢到楼下，小鸡们就这样一日一日慢慢地长大了。十只鸡最后成活了六只，两只公鸡，四只母鸡。后来杀了一只公鸡。
二
鸡应该说不是太有灵性的动物。不过，却也不是愚笨的。人们常常为家狗的忠诚而感动，狗是四条腿的哺乳动物，而鸡是两条腿的卵生动物，狗比鸡要高级。鸡的级别低，但是一点也不影响鸡读懂人类的语言。
从买来小鸡开始，抱抱小鸡一直是妻的习惯动作。夏天的早上天亮得早,下午太阳下山后到天黑也有很长的时间，而这两段时间是妻和小鸡们亲近的时间。
母鸡是鸡中的羞涩女孩，妻来了，想捉一只已经长大了的母鸡抱抱，鸡会假装害怕地往前奔跑几步，然后往地下一蹲，等女主人来抱它。等到妻将它轻轻地从地上捉起拥入怀里时，鸡便会轻轻低吟浅唱，那分明是无限承受着爱怜的幸福。再放它到地上，鸡便伸伸翅膀，拍拍羽毛，喜悦就这样传递给主人了。而妻也会挨次地抱一抱。
空闲的时间，妻找那些卖菜的嫂子，得了很多蔬菜的老叶儿，从市场带回家，一片一片地用手拿着，那些可爱的鸡姑娘们开心地啄吃着，吃不了的菜梗便用手撕碎，最是那只公鸡的美味。
鸡们不仅仅和女主人这样和谐，和夫，和孩子也是那样和谐。鸡们用它们的猜测读懂了人类的语言，知道人类与它们是友好的朋友，也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依托。
秋天来了，母鸡们开始产蛋了。第一只母鸡下蛋时，正是个休息日，妻在宿舍楼的一楼场地上无聊着，忽然传来鸡的高声长鸣，便怀疑是鸡给她报信。上楼一看，鸡巢里果然有一个可爱的蛋呢，而那唱歌的鸡姑娘也正在那里等着奖赏。
和鸡这样亲密，连鸡的性情也摸得熟悉了。几只鸡各有不同的性格，有的内向，有的张狂。鸡也有感情，而它们的感情也有专一和容易见异思迁的特点。这些特点从鸡的外表和羽毛上就可以看出，每片羽毛都紧贴身体的鸡姑娘感情专一，绝对不会见一个爱一个的。羽毛特别是尾上羽毛有几片张开，那么则是多情种，也比其他的鸡孩早熟。朋友送来一只公鸡。把这个公鸡放进这群鸡里，原来的鸡公老是要驱逐这个情敌，那些专情的鸡姑娘根本不会理这个外来的异性，只有那只多情的鸡女孩儿喜新厌旧，和它一起吃食，一起依偎。
三
即使是没有生命的一件物品，随自己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有生命的，并且还是这么可爱的一群鸡呢？
后来让妻一直最痛心的，就是亲手终止了鸡们的生命。妻是真的喜欢它们，虽然当初买来鸡们的时候，目的本来是为了养大它们，希望它们能生蛋、或者它们长几斤鸡肉，成为自己桌子上的一碗菜，而在喂养它们的日子里，谁能否定对它们的喜欢是假的？
如果实现自己的初衷，便要违背自己的感情。如果不违背自己的感情，那么世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妻：这是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妻也不可能一直将这几只鸡喂下去.
鸡们不是它们读不懂人类的爱，而是不知道自己生来是让人来吃的，即使可以生蛋，而也逃不掉被人吃的命运。鸡可以读懂人类的爱怜，却不明白爱怜自己的人类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妻在举起刀的时候，心里很疼。鸡的眼睛里没有泪，它们不知道主人要做什么，它们经常被她抱，它们到死也不知道那样爱它们的主人为什么会那样残忍地杀死自己。
每杀一只鸡，孩子就会哀求母亲：妈妈，不杀啊！眼泪就那样霍霍地流了出来。妻的心里又何尝没有疼呢。
鸡被做成了一锅菜，曾经为鸡大流眼泪的孩子早忘记了鸡死时悲伤的心情，津津有味地啃鸡肉了。
从那后，妻再无买鸡养鸡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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