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中国银行枝江支行 刘邦萍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再过几天就是母亲去世周年纪念日了,对她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母亲是个女汉子 。60年代初期,年幼丧母的她因家庭贫困嫁给了大她9岁却有工资收入的父亲。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撑起了我和弟弟还有奶奶的四口之家,她一个人在生产队挣到的公分让我们这个半边户从来没在生产队超过支;家里的自留地在70度以上的陡坡上,春夏秋冬四季,她从山下挑着桶子粪往山上施肥,又从山上把成熟的红薯小麦豌豆之类的作物挑下山,把几分荒地变成全家口粮的补充;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母亲还设法养了两头猪,家门前的几棵三四米高的苟树成母亲展技的支点,在她爬上爬下间,一袋袋树叶就成了猪的饲料;每年冬季,各家都要出劳力参加大队乃至小公社里的农田水利建设,母亲从不因家里没有男劳力而缺工,常常是半夜起床把我和弟弟的衣服洗完,做好饭后跟着大部队到几公里开外的工地修水库、挣公分……母亲的女汉子还表现在她晚年病重后,由于年轻时超强度劳作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不得不依靠吃激素药来维持,导致双侧股骨头坏死,在两根股骨头严重变形塌下后,她依然以三轮车代步外出活动,车上放着拐杖,从不轻易坐轮椅一直到病重,始终拒绝子女请护工陪护,就靠那三尺拐杖,取代腿脚,延长背榜,让每个目睹者既佩服又心疼,……
母亲是个贤女子。我和弟弟年幼时只觉得她很忙,哪家闹矛盾了,要来找她帮忙调解;哪家没米吃了,她就会把家里的米匀去一些;哪家小孩多,衣服不够穿,她就把我们的衣服送过去。还记得有一次半夜,隔壁刘家女儿临产需要到一江之隔的宜都县医院做手术,她顶着刺骨寒风抛下我和弟弟消失在夜幕中。1971年,队里来了个女知青,而且怀有身孕,在全大队100多户人家无法找到居住地的时候,她顶着世俗的压力,接纳她在我们的老天井屋住了近10年。母亲还做得一手好菜,她补的衣服鞋袜天衣无缝……长大后,我对母亲的贤惠有了新认识,那就是她的厚道善良和无私。我1987年成家,给她找了一个出生在外地且家境贫寒的女婿,她时常教育我,你婆家在农村,供一个大学生出来不容易,要我按月给婆家寄去生活费,还时不时的提醒我给婆家做些新衣服,买些生活日用品,以至后来我对婆家的关心超过娘家,还让她偶生醋意。
母亲是个美女子。记忆中,年轻时的母亲白皙高大,贫寒的家境没有折断她对美的追求。她常讲,在看到儿时的伙伴穿出鲜艳靓丽的衣服和鞋子时,她根本无条件去买去做,就想办法用土法去模仿;她爱干净整洁,哪怕离开土地、离开农活片刻,她都会穿上鞋袜,换上干净的衣服给人利索清新的感觉;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她尽量用头子布把一对儿女打扮的像城里的小孩。在我进入不惑之年后,我的生活越来越懒散,她常说,刘兰(我的乳名),人家都在穿深筒靴子,你也去试试看吧;看到许多我的同龄人都会开车了她又鼓励我去学车,直到她坐在轮椅上,还要执着为我买衣服当参谋,亲点取舍。母亲生病后,我阻止她染头发,她却悄悄的请人用轮椅把她推进理发店,直到她病危的前20天,她依然没有放弃对黑发的向往与拥有,可我犯了平生最后悔的错,因为这事与她发生了激列争吵。如今看来,母亲对美的追求与向往,其实就是对生活充满热爱的态度,哪怕病魔缠身。
母亲虽然故去了,但她用自己的言行教会我们认真做事、宽容待人,用从容且有尊严的姿态生活,让我们一生受益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