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吴王》第二十五章 _文学家园 _枝江论坛

沉木

楼主回复

7模范市民
发贴数:64
注册时间:2013/7/12
加好友站内信

阅读：2050
回复：7
发表于：2014/1/2 12:36:07
来自：湖北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枝江社区。

立即注册。已有帐号？登录或使用QQ登录微信登录新浪微博登录

付信华
第二十五章杨行密诈瞎抛诱饵朱延寿贪食吞钓钩

     朱夫人没能为杨王生下一男半女，史夫人却生了一大群。朱夫人觉得有些对不住杨王。杨王双目失明，她感到无比伤心，没了眼睛，以后该怎么办事呢？

     朱夫人又收到朱延寿的密信，她展而视之，信中说：“杨王未必真的眼瞎，请姐姐务必试出真假。”

     杨王患眼病已有很长时间了，起初是红肿流泪，经太医用药，症状消失了。过了一段时间，旧病复发，视物模糊，渐至失明。她不明白弟弟为何提出这么荒唐的问题，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弟弟对这件事兴趣浓厚，一定事关重要，她心疼弟弟，总是有求必应，于是赶到宫里去伺候杨王，以探虚实。

     走到杨王寝室门口，她听见里面哐哐啷啷一阵响，接着是杨王的怒吼声：“滚！给我滚开！”她推门进去，见杨王坐在床沿上，一双赤脚几乎触到地面，脚下一大滩水，一个铜盆反扣在地上。立在一旁的侍女见到朱夫人，显得手足无措。

     “杨王！”朱夫人轻声呼唤。

     “是朱夫人吗？唉！这些个侍女可恶极了，我要泡脚，她们先打来的水冰凉刺骨，这时的水又可以烫熟皮肉，她们欺负我看不见，捉弄我。”

     朱夫人看看两个侍女，一个圆脸粉嫩，身态丰膄，一个瓜子脸丹凤眼，腰肢纤细，俩人都是名副其实的美女。朱夫人见她俩低头垂目局促不安，和蔼地说：“杨王生病，心情不好，你们下去，让我来吧！”

     侍女如获大赦，飞快地跑岀去。朱夫人找来拖把，蘸水拧到盆子里，反复多次，擦干地板，重新打来一盆温水，一边帮杨王洗脚，一边说：“奴婢也不容易，您应该多担待一些，按说，她们不会有意捉弄您。”

     “不，是故意的。她俩自恃年轻貌美，常在本王面前搔首弄姿，索讨赏赐，我讨厌她们，当然不能使她们满意，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们便有些幸灾乐祸。她们风不吹雨不淋，吃得好穿得好，比起我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们还不知足，真应该逐出府门！”

     “原谅她们吧！”朱夫人帮杨王洗完脚，关切地问：“杨王，您看不见，膳食该还满意吧？”

      杨王依然叹气说：“躺着不动，天天荤腥，恶心死了，我想吃点粥。”

     “妾这就去熬粥！”朱夫人扶杨王上床，离开卧房去熬粥。

     杨王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难平。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最信得过的大将、一个村子里长大、一直视为兄弟的田頵背叛了自己，从起事到现在，自己并没有亏待他，自己担任淮南节度使，同平章事的时候，上表朝廷，以他为宣州节度使，同平章事，地位差不多和自己平起平坐，他为什么就不能满足呢？朱延寿是自己的妻弟，年纪轻轻就做到节度使，许多功劳比他大的将领都没得到这样的官衔啊！为什么还要跟着田頵造反，唯恐天下不乱呢？他就不想想，这样做是要祸及他姐姐的！杨王一想到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朱夫人，就感到非常对不住她。

     朱夫人熬好粥，回到杨王身边，端着碗一边搅勺，一边嘬口吹气。杨王坐起来，朱夫人给他送上一个靠垫，举勺喂杨王吃粥。杨王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进过食，他觉得这样不习惯不自然，张不开嘴，坚持要自己来。朱夫人把粥碗送到他手里，自己的手并没缩回，不放心地兜在碗的下方。杨王喝了一口，嘴边胡须上沾了些稠液。朱夫人去取毛巾，这当口，杨王手中的碗慢慢偏斜，稀粥从碗口流到锦被上。

     “哎哟！泼了呢！”朱夫人发现后一声惊呼。杨王眼睛朝着碗，碗里稀粥流出竟浑然不觉。“泼了？怎么会呢？”杨王伸手一摸，被子上粘乎乎的，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就泼了呢？”

     “来人！”朱夫人呼唤外面侍女把被子拿岀去清洗。

     圆脸侍女进来，皱起眉，撅起嘴，漫不经心地把被子抱出去，稀粥从被子折缝钻岀，滴滴答答，落到地板上。

     朱夫人擦了地板，打开柜橱，拿一床干净被褥换上，把剩下的稀粥喂给杨王，把空碗送回膳房。一出门便发现换下来的脏被子扔在大厅一角，两个侍女凑在一起，指指戳戳，窃窃私语。朱夫人也不责备，扭头说：“杨王休息，我去洗被子！”

     朱夫人走后不久，杨王疾呼：“夫人！夫人！”杨王内急，要上厕所。两个侍女过来，往里面探头，并不进去。杨王不见有人应声，从床上起来，平伸两手左右摸索走出寝房。

     侍女在杨王前面不远，眼看杨王钢筋一样的手爪就要摸上身来，对杨王吐舌头扮鬼脸窃笑，猴子一样敏捷地闪到一旁，看把戏一样欣赏着杨王挥手舞臂。

     杨王走着，前面有一根桶粗的红木立柱，他视若无睹，继续前行，庞大的身躯与坚固的木柱迎面相撞，发出轰隆巨响。木柱岿然不动，杨王趴下了，鼻子里血流如注，齿缝里也渗出血来，胯下的地板上在流水，一股尿臊味在大厅弥漫。

     附近的内侍奔过来，大呼：“杨王！杨王！”

     正在外面洗被单的朱夫人听见厅内异响，丢下手中活计，奔跑过来，分开众人，蹲下去把杨王的脑袋抱入怀中，“杨王杨王”呼个不停。

     杨王苏醒过来，眼睛似睁似闭：“这是在哪里？这么嘈杂，……在干什么啊？”他鼻子还在流血，衣服染红了一大片。朱夫人急得大叫：“快传太医！”

     太医奔跑而来，见状，到膳房取来白醋，用棉球蘸上，塞进杨王鼻孔，用手捏住两翼，一会儿就止住了流血。

     朱夫人把杨王扶回房间，责怪杨王：“您眼睛不利索，出去干什么？有事喊侍女，伤了身子多不好！”

     杨王说：“谁说不是呢？我要上茅厕，没人应声，侍女不知那里去了，眼睛瞎了……真是遭罪！……唉！侍女对我都如此轻慢，手下那些大将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来！他们没有几人对杨氏忠心耿耿，一旦闹起来，这江山就会改姓！唉！眼睛瞎了，万事终成空哟！”

     “杨王千万别这样说，眼病会好起来的，妾的下半生还指望杨王呢！”朱夫人哭泣着，安慰杨王。

     杨王闻言，一阵心酸，沉默良久，说：“我的眼睛不可能复明了，太医已下定论。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手下人造反，如果真是这样，到那时，我杨氏基业就要被连根抜除，夫人和我的孩子们都要遭殃，我要早做防备，可是我的几个儿子都不堪大用，渥儿十八岁了，还是贪玩成性，镇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将，让他继承家业，只会招来灾难。其他几个，年龄尚幼，更是不能掌控局面，为了不使杨氏基业落入外人之手，我想请延寿来王府主持军政事务，请夫人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延寿，让他做好准备，我随后发去正式公文。”

     杨王在刀丛中走过二十余年，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毫无畏惧，现在一个眼病将他击垮，往日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凛然无畏的英雄气慨已荡然无存。朱夫人为丈夫感到惋惜难过，流下眼泪说：“朱三脾气暴躁，动辄杀人，胸无容人之量，没有帅才，只怕他独断专行，有负重托，王府之事非同一城一地，牵一发而动全身，杨王还须慎重！”

     朱夫人言辞恳切，杨王感到很对不起夫人，但他不能改变主意，必须按自己的方案实施。对夫人说：“目前的局面，舍此之外，别无良策。延寿是有些横，就这点横劲，诸将都惧他三分，不敢轻易闹事。我现在这个样子如同废人，只有让他来王府主事，我才放心，……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吧，这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让侍女们来做吧！”

     朱夫人唤来侍女，吩咐她们要用心照顾杨王，然后回去写信去了。

     朱夫人长长的家信由婢女连夜送到朱延寿手中，信里详细描述杨王双目失明后的情形，杨王召朱延寿到王府主事都是原话实录。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姐夫开创的王道霸业将由他取而代之，这意味着他从此将一步登天，多少人在梦寐以求啊！又有多少人为此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命丧魂断而终成南柯一梦！而他得来却全不费功夫，感谢上苍，上苍有眼，让杨行密眼瞎，让他朱延寿飞黄腾达！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乐呵呵地见人就笑，真是漫卷家书喜欲狂！

     入夜，朱延寿辗转难眠，披衣起床，又去研读姐姐的来信。其实那封信他已读得烂熟，但他千遍万遍不嫌多，他高兴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呢？什么田頵之流统统见鬼去吧！他情难自已，忍不住咧嘴偷笑。

     “看来，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了夫君的头上！”罗帐里传岀女人嘲弄挪揄的声音。

     夫人王氏没有入睡，拥被坐在床上。她对这事根本不相信，她觉得杨王没有理由把王府的权力交给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丈夫信以为真，实属幼稚可笑。

     “吵醒了娘子，请娘子恕罪，小生这厢有礼了！”朱延寿与王氏感情深厚，从未红过脸，总是嘻嘻哈哈。

     “你别看那信了，正正经经回答我几个问题。”王氏问。

     “说吧说吧！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夫君与田頵往来，于杨王不利，杨王偏偏在这个时候双目失明，夫君不觉得蹊跷？”王氏担心事情不密，被杨王觉察，设下陷讲。

     朱延寿解释：“姐夫很早就在害眼病，在杜荀鹤来寿州之前，眼睛就瞎了，这不存在疑问。”

     王氏又说：“也许杨王正在生眼病，获悉夫君与田頵来往，顺水推舟装眼瞎，夫君常说杨王惯使诈机，这不能不防。”

     朱延寿说：“这不可能，一是时间不相符，二是姐姐信中说得很清楚，杨王吃粥流在被子上，上厕所被柱子撞得昏死，口鼻出血，小便失禁，这是装不出来的，杨王的身体多金贵，就算他有意撞柱子，也就装装样子而已，怎么会撞昏死？他当庭撒尿在裤裆，就那么不顾王室的体面？”

     王氏不能让丈夫轻易涉险，丈夫翻了船，家人全体都要落水，她继续质疑：“就算杨王真的眼瞎，他长子杨渥已经十八岁了，子承父业顺理成章，夫君与杨王虽是郎舅，但毕竟是外姓人，他没有理由让大权旁落，他有一群儿子呢！夫君能对这个作出合理的解释吗？”

     朱延寿说：“杨渥贪玩成性，心胸狭隘，难成大器，知子莫如父啊！杨渥真是这么个货色，他不可能治理好天下，其他几个都还幼小，不谙世事，你说姐夫把这一摊子不交给我还能交给谁？”

     朱延寿自鸣得意，纱帐里王氏突然吞声饮泣起来。朱延寿一惊，赶忙过去撩开纱帐，坐到床上把王氏揽入怀中，安慰她说：“莫哭，宝贝！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没问题。你应该相信，姐姐不会欺骗我，夫人不用替我担忧，用不了多久，我的夫人就是王妃了，应该高兴才是！”

     王氏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的直觉使她认定杨王不会把王府的权力交给他，就是有一千条理由，一万条理由她都不会相信，因为最根本的一条不存在，那就是杨王平素不喜欢朱延寿！然而，丈夫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提出的这些疑点都被一一否定。杨王做得天衣无缝，丈夫深陷其中，痴迷自乐，王氏伤心极了。

     朱延寿不停地亲吻抚慰王氏，王氏止住流泪，伸出纤纤玉手，捋着丈夫飘在额前的长发，用那双明净如水满含忧伤的眼睛盯着丈夫那张英俊的面庞，说：“妾不稀罕什么王妃，只需要夫君平平安安，夫君才三十四岁啊！”

     朱延寿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好日子在后头呢！等王府文书一到，我就去上任，我会带上武艺高强的亲兵，万一有什么不对劲，逃回寿州是没问题的，夜深了，睡吧，没事的，夫人尽管放心！”朱延寿伸手把纱灯捻小，屋子里昏暗下来……

     第二天，王府文书到达。朱延寿优中选优，点了二百亲兵上路随他赴扬州王府。王氏牵着五岁的儿子朱邺把丈夫送到城外，临别时嘱咐：“夫君此去，凶吉不可知，请日遣一使回家报平安，若一日无使，即为不测，妾将追随夫君而去。”

     朱延寿端祥着夫人那张妩媚迷人百看不厌的脸庞，说：“放心放心，照你说的办。邺儿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请你好生看管，回去吧回去吧，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来接夫人，等我的好消息。”

     辞别夫人，朱延寿与二百亲兵意气风发地向扬州进发。经过几天跋涉，到了扬州，守门的军官客气地向朱延寿行礼，恭请他入城。一切正常，一切顺利，一切是那么美好！朱延寿放马缓行，招摇过市。到了王府，朱延寿下马，大踏步跨上府门台阶。

     礼仪官笑容满面地从台阶上下来迎接，向朱延寿致礼问安，笑着提醒：“甲士不能擅进王府！”朱延寿扭头一看，二百亲兵紧随其后，亦步亦趋。他连声大喝：“成何体统！退后退后，快退后！”

     礼仪官让朱延寿先行，他在后面跟着，告诉朱延寿：“杨王双目失明，心情不好，天天盼着您来看他，今天听说您来了，才高兴起来。杨王在寝宫，要以家人之礼相见！”

     朱延寿在礼仪官指引下，穿堂过殿，来到杨王寝宫。卧室门开着，杨王面朝外盘腿坐在床上，膝头搭着一床被子。朱延寿看得真切，三步并做两步走，跨进门去，在杨王面前深深地弯下腰去行礼，口里说：“姐夫，小弟朱三看望姐夫来迟，没想到姐夫会病成这样！”

     “你来了，我的病就好了！”杨王说着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迅速抽出藏在被子里的铁锤，生龙活虎地跃身下床，举锤朝朱延寿的脑袋奋力锤下，只听得“扑”的一声，锤头准确无误地敲塌了朱延寿的天灵盖。

     “啊呀呀——，啊呀呀——”朱延寿婉转哀嚎，声音凄厉绵长。

     内侍不知发生何事，一齐奔到门口往里面张望。两个侍女见状，吓得目瞪口呆。

     朱延寿在地上滚爬了一阵，勉强撑起上身，上气不接下气：“姐……夫，这是为……什么？小弟是……来……看你的呀！”

     “朱三，不是王位的诱惑，你能来吗？说不定你此刻正在攻打王府呢！”

     “姐夫，你……说什么呀？小弟一点都不明白！”

     “别装糊涂了，朱三！你和田頵谋反，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走到那一步，就要崔太初劝阻你，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可是你王八吃称砣，铁了心要反我，还串通外贼朱全忠，现在朱全忠大军已到了宿州，我要是还不下手，整个淮南就会打得稀烂！你有一点可能还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你有反心的，告诉你，在杜荀鹤之前，田頵就派人与你联络，那两个家伙扮成商人，不巧被我的人捕获，杀了一人，另一人交出书信，我从信中知道，早在一年前，在我登上王位的那次酒宴上，你就与田頵串通一气，可见你们的狼子野心由来已久，但是，我更相信你那是酒后胡言，所以，我一边按照徐温将军的计谋装眼瞎，一边等你回心转意，可是你执迷不悟，我才要你姐写信给你，以王位做诱惑，果然你上当了。朱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犯上作乱，自食其果，怨不得本王！”

     朱延寿大悔，悔不该上了田頵的贼船，悔不该不听夫人的话，向往什么王位！来不及了，悔之晚矣！他似乎又看见夫人眼中的忧伤，似乎又听见夫人那揪心的话语：“夫君才三十四岁啊！”“夫君此去，日遣一使回家报平安！”对不住啊，夫人！不可能再报平安了！也不可能再相见了，来生吧，来生我们再做夫妻，那时，我一切都会听夫人的。朱延寿的意识逐渐模糊、一点一点地消逝，最后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朱延寿气绝，杨王两眼炯炯有神，对门外瞠目结舌的众人说：“本王称双目失明，是因为这个小叛贼，小叛贼一死，自然复明，诸公知否？”

     众人惊骇不已，面面相觑。

     朱延寿尸体被拖了出去。杨王又下令捕捉那两个侍女，过了一会，有人禀报，两个侍女悬吊在厕所横梁上。

     徐温按计划去收拾残局，他提着朱延寿的人头，掷到府外，晓谕朱延寿部下：“你们听着，朱延寿谋反，现已伏诛，杨王有令，只惩办首恶，协从不问。都别乱动！你们没有了退路，所有的出口都已封死，你们只有缴械投降！否则，我一声令下，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朱延寿的二百亲兵见主子已死，反抗无益，便全部放下了武器。

     杨王锤杀朱延寿，朱夫人听到消息，眼珠子定格，半晌不能转动，脸上一片漆黑。俾女上来扶她坐下，为她轻轻捶背，她堆开俾女，哇地一声，泪珠鼻涕一起涌出：“天杀的杨王啊！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啊！呜喔喔——，朱三！我苦命的弟弟！呜喔喔——，狠心的杨王啊！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我不活了，呜！呜——”

     泪眼朦胧中，有人递过一方手帕，朱夫人抬头一看，杨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面前。见是仇人，朱夫人刻扔掉接过来的手帕，疯了一样扑上去又抓又打，喊叫着：“你心狠，你心毒，你设圈套，你拉我一起害朱三，你没良心！我不能再跟你在一个屋檐下，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杨王一动不动地站立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朱夫人闹累了，从衣柜里拿出凤冠霞帔惯到地上：“你是王，我伺候不了你，你今天要是不杀我，我马上就离开王府，我不想再看见你，一辈子都不想，我会走得远远的！”

     杨王走过去，抱住她，把她按到座椅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听我说，我并不想杀朱三，是他逼我这样做的。他从去年就有了反心，这有田頵给他的书信为证。田頵约他造反，我不希望他同流合汚，就要他的好友崔太初劝阻他，等他回心转意，可是他不但没有悔改之意，还勾结外贼朱全忠一起来攻我，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不光明正大，可是，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啊！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不能理解，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他从寿州来，已经在你的控制之下，你可以夺他的权力，可以监禁他，为什么一定要处死他啊？他是我弟弟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你利用我诱杀我的弟弟，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我不能原谅你，我宁愿去做乞丐！”

     杨王知道她去意已决，无可挽留，说：“我留不住你了，你到蕲州刺史石膳那里去吧！石膳没有妻室。”

     朱延寿夫人王氏这天不见使者按时到来，预感不祥。她登上城楼翘首盼望，一直盼到红日西沉，倦鸟旧巢，星星在空中闪现。家丁提着灯笼寻来，她才抱起儿子朝黑苍苍的南方看了最后几眼，泪流满面地走下城楼。

     回到府中，她召来崔太初，说：“今日不见使者报平安，一切都已清楚了，明日王府必定来人清剿，您与节度使最为友善，现有一事相托，邺儿是朱家独苗，不能留在府中，请您把他带走，保住朱家血脉，节度使会在九泉之下感谢你！”说罢，她流着泪向崔太初行礼致谢。

     崔太初差一点也要落泪。他受杨王之命劝阻朱延寿造反，可是朱延寿反心难泯，他只好密报给杨王，杨王突然召朱延寿到王府主事，他就明白了杨王眼瞎是假，朱延寿此去定是飞蛾扑火。面对王氏，他生出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二话不说，抱起正在床上沉睡的朱邺，走出府门。

     太阳照旧从东方升起，照得大地通红一片，让人睁不开眼。一支马队冲进城——徐温带领骑兵前来捉拿朱延寿余党。

     一夜未眠的王氏命家丁点燃早就准备好的堆在府楼四周的荻柴，大火冲天而起，王氏身着一袭白裙从容登上府楼。

     徐温在楼下高喊：“夫人，快下来！杨王赦你不死！”

     王氏答道：“妾皎然之躯，岂能受仇人所辱！夫君在黄泉路上等我，我要去见我夫君！”说罢纵身跳入火海。

     徐温没能救下王氏，命士兵灭火。崔太初赶来援助，得知王氏赴火而亡，满脸悲戚：“我无能，没有说服朱延寿，愧对王夫人！”

     徐温望着熊熊烈焰，说：“王氏贞烈，……唉！全是朱延寿惹的祸！你这次有功，杨王升你为寿州衙内指挥使。”

分享到：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微信 QQ好友复制网址

主题: 《乱世吴王》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