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美于丑的探索
2019-08-13 18:51阅读：138
寓美于丑的探索
——周修高小说《丑旦》浅析
胡昌祥
收到周修高先生的小说集《乡村画者》，我很惊喜，也很欣慰。我们都是退了休的老师，也都是宜昌老年书画的同仁加朋友，还是爱动笔爬格子的文友。
新书在手，翻开扉页，看了目录，第一篇小说《丑旦》就吸引了我。
《丑旦》这篇小说中描写了一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鲜于文华，此人早年进过昆曲小戏班，是个生旦净末丑都能会一点的跑龙套的小角色。由于一次不小心，在武打训练中脑部受伤，他便被戏班遗弃，流落到了这个小镇上。他居无定所，先是在一个破庙里安身，后在石拱桥下落脚。人是既丑又臭，又没有赖以糊口的一技之长，一直就是个被小镇的人取笑作乐的对象。但是这个鲜于文华却唱得一调好昆曲，尤其唱旦角，那唱腔哀怨婉转，韵味十足，早年，老年戏迷都成了他的“粉丝”。在老一辈戏迷过世之后，小镇里再也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了。于是，这个鲜于文华，便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不被人记得的多余的人了。此时，我想到了贾平凹所写的《丑石》，一块看起来很丑的石头，无人问津的石头，可这石头原来是块宝石啊！正因为它不是一般的顽石，不能做墙，不能做台阶，不能去雕刻，捶布。它不是做这些玩意儿的料，所以它常常遭到一般世俗的讥讽。鲜于文华这个人也是如此，他不是一般的莽汉，他是一块藏在世间的宝矿，若一旦被人发掘，便是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尽管他的遭遇很坎坷，给别人掏过大粪，挑过水，也拾过破烂，擦过皮鞋，扛过麻袋大包，但他始终没有忘记他的本职，昆曲词儿随时记在心中，哼在嘴里。因此，他一旦有展示的机会，就会尽情的演唱，不管别人的感受如何。
说到这里，我们对美与丑的界定就能理解了。并不是所有的迎合潮流的东西都是美的，也不是所有个性特征的展示都是美的，美，不仅仅是外表的光鲜、华丽，真正的美是一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气质，是一种后天修养而得的发自心底的自然美。 当你看到那索非亚教堂里的那个敲钟的人时，你一定不会对他产生好感，因为他的外貌太丑了，可是他是一个神圣的人，他一直在默默无闻地无私奉献着每一丝力气。我们都知道东施效颦的故事，东施的万世丑名来自她灵魂的虚伪，她盲目模仿西施，她弄巧成拙，使自己丑态毕露，人们对此种行为是嗤之以鼻的。
虽然鲜于文华在人们的眼里是卑微的，但他能自食其力，也自得其乐，最终也自显价值。作者在文中不露声色地揭示了这样一个主题。这是作者立意的不凡之处。
小说在写作技巧上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人物刻画独具匠心，“挑者大粪，踱着方步。”“一张黄表纸一样颜色的对襟便衫，皱皱巴巴。”“最惹眼的是那条汗巾，活像挨了打的狗的尾巴。”这些活泼灵动的语言，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细节描写，也把人物的个性特征凸显出来了。加上“石板街”与“火一样炙烤的热”这种环境描写，还有老戏迷们“来一段！”的呼叫，前呼后拥的围观，有“这是青衣的唱腔”“这是正宗花旦的唱法”的评论。这些侧面的烘托，让人物形象更加鲜明，更加突出，更加活脱于读者的视听感觉之前。
小说在结构上，也颇有特色。故事的开端就引人注目，在石板街上、在摩托车的引擎声里、一条汉子挑着大粪唱着昆曲，这就有让人们生出想迫不及待地往下看的欲望，下面接着介绍人物的来龙去脉，再写小镇随时代的变化导致人物生计的变化。故事的高潮就是小镇上的人发现鲜于文华不见了，忽然又知道他在临县大出风头，不仅挣的钱多，而且演出的组织，生活的起居，都有经济人专管。与其与在这个小镇的际遇相比，简直是惬意到天上去了。后来小镇的管文化的负责人去临县想把鲜于文华接回来，这个鲜于文华却被临县保护起来了。故事很耐人寻味，因为昆曲在这个省的戏曲舞台上已经销声匿迹，鲜于文华的出现，为挽救与振兴这个省的昆曲，找到了一个活宝贝。
人们不难想象，人的一生是被命运安排的，一会儿被捉弄，叫你如乞丐，活得生不如死，一会儿又起死回生，享受一次正常人的生活，有时还能被命运的滑杆抬上，过一次贵人的瘾。鲜于文华就是这样，经历了他自己都很莫名的嬗变。
《丑旦》的故事就是这样，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情节在轻松且凝重的叙写过程中展开、发展、高潮，以致引人入胜，让人欲罢不能。
小说的语言朴实而自然，通俗而精当。作者在娓娓的讲述中，偶尔还露出一点幽默与诙谐。真乃是“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兼而有之。
读周修高先生的《丑旦》，就如人们喝五粮液酒一样，开始时，觉得柔柔的绵绵的，一点一滴地滋润着胃肠，十分舒服和惬意，慢慢的，一股清香涌上心头，是五粮液的清香从心底冒出来，通彻了人的每块皮肤、肌肉乃至每一根血管、神经。浑身上下也有说不出的酣畅与淋漓。
读《丑旦》，让我真正明白，貌视丑陋的人与事物，不一定就真的丑陋。外形的丑，往往在独具慧眼的人的眼里，会发现他美的实质。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去评判一个人或一件事物的美与丑，对人和事物，一定要究其根源，探其本质，不能让美被表象掩盖。
在宜昌老年书画家协会群里，我结识了五峰县老书会的淡墨先生。几经交流，我才知道我俩的经历、年龄、兴趣、爱好一致。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他给我寄来的小说集《乡村画者》。打开书页，我读了他的小传，我才知道他的本名为周修高。和我一样，是一辈子的教书先生。我翻开第一篇小说《丑旦》，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细读下去，我被小说中的主人公鲜于文华打动了。于是，灵感瞬息而至，欣然写下了上面那些文字。我把这篇文章发给周老弟。他看了后，很高兴，还称赞不已。过了一个月，这篇文章竟然发表在湖北省优秀期刋《柴埠溪》杂志上，他还给我寄来稿费。我想，这大概是我俩的缘份所至吧！
我们兴趣一致，晚年生活都很丰富，在翰墨夭地里翱翔，在文学园地里耕耘，在山川湖海中徜徉。
但愿我们之间的缘分天空越来越宽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