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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饮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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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9/5/31 9: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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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电光裂长空

————访抗美援朝枝江籍战斗英雄覃祖贵

文图/畅饮枝江

　　覃祖贵老人长期住在江口中学校园内，他是江口中学琚文英老师的爱人，我与他相识已有三十多年。1993年琚老师不幸去逝后，他在江口学校的食堂、门房做过临时工，或给后勤员工打替工作过，到现在仍住在江口中学的教师住宿楼里。

　　他的党组织关系转到了学校支部，我对他的了解多了一些。他为人十分正直正义正派，积极交纳党费，在“五一二”等救灾捐款中表现特别令人感动，在微博的生活补助中拿出几百元捐款。平时对人非常热心，不少的师生得到过他的帮助。

　　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覃老到过朝鲜，打过仗，转业时令人羡慕，说是到中央企业的上海造船厂任副处级的分厂党委组织委员，六十年代初太想家私自跑回枝江永光村回乡务家，与教书的老婆团聚。后到问安公社的拖拉机站或抽水二级站工作，把儿女拉扯大后准备享福时，老伴琚老师刚退休就不幸去逝，开始靠做临时工或微博的遗属补助生活。后来运气特别好，由于他没有工资收入，上过朝鲜打过仗的他有了一笔军人补助，再后来，上海的央企又根据档案记载找到了他，还是由于他没有工资收入，央企又给了他每月的生活补助。

　　一直想采访覃祖贵老人，但工作太忙，还有觉得在学校里经常看见，有的是时间。近年来发现，覃老彻底的老了，走路时仍精神抖数，说话底气十足，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密，有了较多的老人斑。他毕竟是一个87岁的风烛老人了，我不能给覃老和自己留下遗憾。2019年5月22日下午与覃老约好，我在学校党员活动室对他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的采访。

　　在战场上学会训练和打仗

　　覃祖贵老人，1932年10月13日出生于新场区永光村（今问安镇），1952年8月参军，9月入朝参战。在丹东与战友们一起坐闷罐车晚夜出发过鸭绿江，第二天不等天亮在羊德下火车，沿途经历了几次美国鬼子的飞机轰炸。

　　覃祖贵作为新兵被分配到原山岗，部队的编号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军72师216团工兵连，主要负责排雷、架桥、修路。问他部队首长都是谁，他答不出来，说新兵根本就不知道，后来也没有问过。问工兵连有武器吗？

　　“怎能没有武器，每个人都有步枪和手榴弹。我们排里有一挺机枪。我被分配到机枪组。”

　　机枪组组长是一名在淮海战役解放的老兵，名字叫李光全，河南人。由于战斗勇敢机智，曾当过班长、排长，还有几天副连长，但没有文化，油腔滑舌，被称为“老兵油子”被降为机枪组组长。

　　李光全的机枪点射特别准，作为阻击手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初打死了很多的敌人而多次立功升职，上述的原因又多次降职。他教会了覃祖贵怎样控制机枪：三点一线、枪托贴肩、屏住呼吸、适时扣扳机。还有听炮声和枪声判断子弹和炮弹的距离。

　　比如听到炮弹“呜—呜—”的声音，说明隔得远，不用躲，如果声音是“嗖—嗖—”的尖叫声，说明隔得近，要迅速地卧倒躲避，子弹的声音也是一样。

　　覃祖贵天生聪明，这些东西战友一讲他就懂了，后来在战场上他体会到了这些战场技巧的重要性。他在战场上从一个新兵锻铸成战斗英雄。

　　战友在我的身边不断倒下

　　从1952年9月份入朝，到1953年7月27日停战，他自己也数不清参加了多少次战斗，有时连在什么地方战斗自己都不知道，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随时听从命令。

　　身边的战友一次次的他身边躺下，一个个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从枝江一起入朝的董市的孙姓战友，分配到一个连，在行军的过程中，被美国鬼子的飞机扔下的炸弹炸飞了，就在他的身边，飞机走后他从弹坑里爬起来找老乡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了。

　　在打阻击战时，他用余光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的倒下，再也没有起来，有一次阻击战，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一个排三十多人挖工事阻击敌人开始，到接到撤退命令时，只剩下七个人。但他们挡住了美国鬼子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坚守着阵地。

　　我和战友没有一个人怕死

　　216团有个神枪手，名字叫张绍芬，第一批入朝的老战士，狙击手，入朝作战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一个人在100米范围内射杀了100多个美国鬼子，荣立特等功，还回国参加了英模报告会。后来在战场上牺牲了。

　　“连里经常换指导员，但每任指导员都很亲切，在还没有记住指导员名字的时候往往就换人了。指导员经常给我们做思想工作，每个战士都知道我们是在为保卫祖国保卫家乡而战。”覃祖贵老人说起指导员时脸上仍有凝重和敬意。

　　这个神枪手的故事是指导员讲给他听的，他把这个神枪手当作了榜样。在战斗中机动灵活，勇敢顽强。

　　“您不怕死吗？”

　　“谁不怕死？新兵看到炮弹炸死人，子弹打死人，哪有不怕的？”老人反问到。

　　上战场开始谁都怕死，见的多了，后来把生死都放在了外边，向英烈学习，活着就要战斗。他们没有时间想家、想父母、想家人、想老婆。立了三等功后还想立二等功，立了二等功后还想立一等功。他们想法太简单，那就是活着就要战斗，要死就当英雄。

　　上战场不久，覃祖贵就成为了工兵连的神枪手，除了他十分勇敢以外，他还特别聪明。一次晚上阻击战时，他发现对面敌人阵地里有一大束比一般枪械射出要大得多的火花，他几个点射就将敌人的一挺重机枪打掉了，好在按现在说法被称为他师傅的战友李光全同时一把把他拖下战壕卧倒后，一颗炮弹准确地在他刚才打机枪的位置爆炸了。据说李光全会听炮弹的弹道，听到了炮弹的尖叫声。

　　“美国鬼子并不可怕，他们穿着防弹背心，头戴防弹钢盔，认为他们是最强大的。其实在我的眼睛里，美国鬼子再愚笨不过，冲锋时不知道躲子弹和炮弹”。覃老不止一次地这样评价美国鬼子。

　　在美国鬼子冲锋在50米外时，他喜欢用机枪的点射，几乎不放什么空枪，旁边还有战友给他喝彩，50米内时才用扫射。

　　一次阻击战中，美国鬼子距离阵地只有20米左右了，成批成批的上来，眼看阵地不保，他跃出战壕在距鬼子10米的最佳位置对敌人进行扫射，美国鬼子被这突然的火力点打晕了而退却。

　　覃祖贵的机智勇敢，得到了嘉奖：火线提干成为副班长，火线入党成为党员。朝鲜劳动党中央和朝鲜国防部两次援予覃祖贵战斗英雄称号，师部授予覃祖贵两次三等功勋章。（可惜在文革中丢了，只能在覃老年轻时的照片中找到）。

　　缺少文化的我怕丢军人脸

　　1955年，覃祖贵从朝鲜回国，1956年8月转业到属于中央企业的上海第三航务工程局，任分厂党委副处级组织干事，只有初小文化水平的他时刻感到力不从心。时逢1957年的整风反右，1958年的大办钢铁，1959年的庐山会议，1960年的自然灾害。每个月的单位汇报材料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胸口。

　　他说他文化水平太低，怕犯错误。如果犯了错误会影响自己的同事，对不起自己的战友，怕丢军人的脸。种田最稳当，自己祖祖辈辈种田不可能犯什么组织或思想错误。

　　“1960年您就拿76块的高工资，您舍得吗？”“比起牺牲的战友，我还活着，我非常知足。”老人很朴实地回答我。

　　1960年覃祖贵给上海三航局党委打报告，要求回家乡工作或离职回乡，领导直接否定了他的报告并多次作思想工作要其安心工作。1961年他给局党委留了一封辞职信后强行辞职回到了故土—问安公社永光大队，随后局党委帮他转回党组织关系。

　　忠心感谢组织关心和关怀

　　回乡后的岁月里，他一直用一个军人标准要求自己，用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种过田，开过拖拉机，管过水，做什么事情都兢兢业业，勤勤垦垦。1981年农村分田到户后，他回老家种田赡养送终了老人；1990年被江口镇党委表彰为“优秀共产党员”。1992年近60岁时跟爱人到学校做临时工生活。

　　1993年爱人刚退休就不幸去逝后，他靠领取遗属补助生活，后来民政部门得知他没有工资收入根据政策给他办了军人补助；

　　1996年后，央企上海航务局已经根据政策承认了覃祖贵是该企业退职干部，在确认没有工资收入的情况下，变以前每年的探视改为发每月的生活补助。

　　覃老现在生活得很好，他说他的收入几千块有结余的。感谢组织的关心和关怀。

　　“现在美国鬼子又想欺负我们，俩说怕不怕？”我开玩笑地说。

　　“怕什么？大不了我再上战场！”覃老年龄大，但国家大小事都关心，思维清晰。“打美国鬼子只要狠和准就行，当年不就是被我们打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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